“ 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”

  “  这有什么可羞耻的  ”

 

 

按:如何消化带有“批评”意味的话语,可能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必修课。甚至,如何理解“批评”的意义,会成为“突破自我,实现成长”的关键。但在现实生活中,爸爸妈妈一定也发现了,同样是面对批评的声音,为什么有的孩子就能愈挫愈勇,有的孩子却就此消沉破罐破摔,或者说了和没说一样,“怎么就是改不了呢”。

 

在此分享一个故事和一套书,即便没办法精准地回答如何应对“批评”这个复杂的问题,但希望各位爸爸妈妈能够看到,当一个人听到“批评”的声音时,心里泛起的“羞耻感”。有时我们无法面对“批评”“质疑”或是“轻蔑”,并非不知道该怎么做,而是不知该如何处理听到这些话时的“羞耻感”,所以下意识选择逃避。

 

相信每个爸爸妈妈,都有过类似作者的经历,想想你作为成年人曾有过的困境以及为此做出的努力,再看着眼前的孩子,是不是也能多一份理解和信任呢?

 

 

犯错的正是在下

 

在读库工作的第一年,有一回开全员大会,六哥在向新老编辑强调结付版税、稿酬的注意事项时,举了个近在眼前的错误案例,犯错的正是在下。

 

六哥很平静地叙述事实,没有批评我;同事们似乎也没有很在意我。只是随着他的讲述,我清晰地感到热焰从鼻孔烧到面部、耳后,几乎要逼出眼泪来。随后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清,整个人都在强烈的羞愧、丢脸、内疚、社死中煎熬,原本面向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地扭向电脑。

 

不久后,有一套读小库的书稿确定由另一位编辑和我分头负责,各认领几册。其中,被我一眼相中表示绝不出让的一本叫作《羞耻》,这套书后来被我们命名为“来点哲学”系列。

 

 

我为什么如此羞耻

 

羞耻感不是幻觉,我们不会弄错,因为他是一个人能真实体会到的情感。他不但影响人的意识,还影响身体:脸红,突然感觉浑身发冷或发热,垂下眼睛或转移视线,呼吸困难,想要置身别处或消失……

 

编辑《羞耻》的过程,比编辑其他几本时的代入感都要强,插画中用双手捂着眼睛的鸭嘴先生、“羞死人啦羞死人啦”这样的内心独白,很快就令作为读者的我手脚蜷缩。

 

作者米歇尔·毕奇的首要目的,就是通过描绘场景、感受、独白而引起读者的共鸣和代入感,你已经开始感到羞耻了对吗?这只是个开始哦。

 

作为面向中学生的哲学读物,米歇尔·毕奇意在用最贴近的场景和话语帮助读者界定羞耻、直面羞耻——感到羞耻时,与其眼神闪躲、脚趾抓地,不如尝试寻找造成羞耻的“真正的原因”和与之相处的方法,甚至通过利用羞耻、转化羞耻来进行自省、自我认知。

 

外貌、贫穷、肤色、性别,生活中的细枝末节,都可能引起一个人的羞耻,但这些算不上真正的原因。

 

我小时候生活在西北农村,冬天也穿长辈手工缝制的棉布鞋;后来被父母接回城里念书,会有城里的同学问“布鞋不冷吗”“不会进雪水吗”。我那时才意识到还有买来的鞋子这回事,鞋底又厚又结实,鞋面也不容易湿。这让我的脚趾立刻难堪起来。

 

随后不光是鞋子、衣服、文具、零食,越来越多的细节在我的视野中展开,因为觉知到别人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,于是很难再做一个混沌状态下的农村野孩子。

 

米歇尔·毕奇说这“其实是孩子社会化的过程:逐渐意识到自己总在被评头品足,从而养成了比较和竞争的习惯。”

 

察觉到他人的注视、谈论、窃窃私语,了解到社会评价某个行为、某种状态的标准,随后羞耻感才会丛生。

 

而那种觉知有可能会逐渐内化为认同,从“他们看不起我穿布鞋”到“穿布鞋是丢脸的、可耻的,我再也不想穿布鞋去学校”,这个过程难免发生,因为人类“面对羞耻时的脆弱与生俱来”。

 

 

警惕羞耻教育

 

但有一些情况是值得每一个孩子警惕的,比如,警惕那些利用羞耻感操纵和控制他人的话语、行为,防止因他人强加的羞耻感而变得自我厌恶、自我贬低。

 

“我为你感到羞耻。”

“你真让我耻辱。”

 

当有人对孩子说出这句话时,他真正羞耻的是什么呢?真的是那个孩子让他感到羞耻吗?

 

米歇尔·毕奇提醒听这话的孩子千万不要当真:

 

那个说“你让我觉得羞耻”的人,并没有感受到羞耻这种痛苦的情绪,恰恰相反,他只是企图将这一情绪加之于被贬损的人,通过把内心的痛苦情绪强加给他人来达到操控的目的。

 

正因为羞耻感如此常见,利用它来羞辱控制他人也变得轻而易举,如果我们轻易向羞耻感让步,进而自我贬低,恐怕会陷入羞耻而无法自拔——“我是班里可耻的存在”“成绩不好的我就是父母的耻辱”。

 

所以步入群体中的孩子尤其要学会鉴别和抵制打着教育的幌子,却让人感到痛苦的羞辱,说不定恰如米歇尔·毕奇所说的那样,爱好羞辱别人的人,也许是在为自己曾遭遇的失望、愤怒,还有羞耻而进行报复,由于无法直面自己的这些情绪,所以只能选择通过使比自己更弱势的孩子羞耻而支撑自己。

 

 

让我们搬去虚拟火星吧

 

羞耻感袭来的时候怎么办?一回想到某个羞耻的时刻,便恨不得逃离地球,搬到完全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,但其实也无处可逃时怎么办呢?

 

米歇尔·毕奇建议他的读者想象一个匿名羞耻者聚会。诶?匿名羞耻者聚会?像“社会性死亡”小组那样吗?

 

在这个聚集了近六十万人的豆瓣小组,每天都有大量的网友匿名分享自己的“社死”经历,虽然很多案例是由于个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的破壁而引起的尴尬、丢脸,算不上羞耻,也足以让当事人脚趾抠出三室两厅甚至恨不得连夜搬去火星生活。

 

再尴尬的经历,当分享出来看到网友们既替他尴尬又觉得好笑时,那种难受可能也会大大减轻吧?

 

米歇尔·毕奇的建议与此相似,就是“为了摆脱羞耻而倾诉”,找到信任的、亲密的人,让羞耻感在倾诉和被理解、被宽慰的过程中化解。

 

即便一时想不起或找不到这个合适的人也没有关系,千万不要为此而羞耻哦,完全可以像“社会性死亡”小组的成员那样,通过匿名方式暂时逃往虚拟火星。

 

等面部的灼烧感消退、蜷缩的手脚逐渐放松,可以重新面对引起羞耻感的细节后,其实我们还有力可使,这就是米歇尔·毕奇所说的借助羞耻来推动行动、避免以后的痛苦,尽可能地从中找寻出积极的东西,所谓“知耻而后勇”。

 

例如,我已经晚付了作者的版税、六哥已经在会议上就每个月版税支付的节点做了说明,那么以后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可以,羞耻的记忆如同警报一样适时出现,提醒我“要注意咯”。

 

虽然其实会议当天我直接哇哇大哭,但在付款这件事上没有再出差错。至于小时候由于家贫而深感自卑的那些耻感,也在同人分享的过程中被完全化解了——啊,原来大家小时候都各有各的窘迫啊,贫穷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可耻。

 

于是我们为羞耻赋予了意义,审视过去、打量细节,透过羞耻的表象探索那些真正的痛点,将其转换成自省、自我认知和成长的进度条,甚至更进一步将羞耻心、廉耻心作为约束自我行为的手段,在与他人沟通或自我改善的进程中,更加接近想要成为的样子。

 

尝试着对自己说“这有什么好羞耻的”吧,实在不行,就让我们一起搬去虚拟火星好啦。

 

本文转自于    读库老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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