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类似充满争议的校门紧闭做法,有关部门应该有快速评估、反馈和调整机制,建立起“回应型”体系,而不是一味固守着高高在上的严格管控
一些知名高校的“一票难求”状态,再次让校园开放话题引起社会普遍关注。2023年的暑假,也是三年多疫情以来,第一个真正享有充分自由的暑假。可不少孩子却因没有约到门票到心仪的大学走一走,看一看,成为个人的遗憾;而从另一个层面看,这又何尝不是大学的损失。
曾几何时,暑假高校游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。尤其是对于尚未踏入高校的小学、中学生来说,即使舟车劳顿,但能到知名的大学校园一游,无疑是激发学习热情的少年梦想。疫情之后,暑期游火爆,高校游自被提上日程,可大众却发现,不少高校依然处于“有计划的开放”之中。比如,有些知名学校只留出短暂的校园开放时间,而且即使开放,也设置了名额有限的严格预约或者报备机制,远未恢复到疫情之前的状态。
大学封控,主要是源于疫情。目前社会已然开放,但校园的开放显然没有跟上社会的节奏。封闭的潜在危害正在显现。如果说大学校门的封闭,还只是物理隔绝的话,那么,背后治理机制的趋于保守,则可能摧毁大学赖以存在的自由活力和社会影响力。
对于开放的节奏,有快有慢,如何做,各校差别很大,可见并未有自上而下的统一规定,属于各校自由裁量的范畴。事实上,时至今日,对于为何社会面已经开放,有的大学却迟迟未能开放,或者仅限暑期开放,并没有一个特别具有说服力的理由。
既然疫情已经不是理由,问题的关键在于,校园开放与否,顾虑的是什么?取决于什么?
南都大数据研究院2023年5月中下旬曾面向全国大学生群体发起问卷调查,受访者来自广东、福建、辽宁、山东、江苏、湖北等21个省份的高校,96.39%的受访大学生认为自己就读的大学应该重新打开校门,其中选择“无限制对外开放”和“有条件和限制进入”的比例分别为32.47%、63.92%。
对于重新打开校门的原因,上述调查结果显示,69.52%的受访者认为“大学精神本身自带开放的基因”;其次,“大学是否对外开放不应成为问题,应探讨更有效的管理方式”“满足学生接触外界的需求(如社交/社会实践/共享课程资源等)”“公立大学图书馆、体育场馆等资源具有公共属性”,受访者选择比例均超过50%。
关闭校门本质也属于一种治理行为,既然是治理,就要首先问一问是不是符合正当性原则,以及是否具备充分的理由。封闭与否,到底谁来决定、如何决策,要经得起考验。
从治理角度看,一关了之,或许可以最大程度减轻管理责任,进而降低相关负责人的可能风险,高校或者主管部门可能乐于如此,但是,这也是一种怠政表现。事实上,繁琐的管控行为,不仅极大增加了校园治理成本,还给学术交流等高校正常生态带来诸多不便。然而,到底何时彻底开放校门,仍未见到明确的说法,以及有说服力的论证,着实不应该,亦令人诧异。
对于类似充满争议的校门紧闭做法,有关部门应该有快速评估、反馈和调整机制,建立起“回应型”体系,不可一味固守高高在上的严格管控。认认真真地对待外部监督,才是负责任的做法。
更让人忧心的是,封闭保守的思维并不只体现在高校的大门,而是逐步蔓延到高校治理的环节,更堵塞了社会与大学的自由沟通。缺乏开放包容的高校,难免真就成了象牙塔里的自娱自乐。
何况,早前绝大多数高校都是开放的,即便是现在进出最为严格的几所高校,在十几年前也可完全自由进出,高校学子之间的蹭课旁听,更是十分普遍,名师的效应得以最大化,甚至被视为城市文明的核心软实力之一。
大学本是最为活跃,最具创新思维的场所,对各种前沿学术有着灵敏的反映,对社会现象有着深刻的反思和批判,充满各种思想的交锋。那种自由奔放的宽松氛围,正是改革的内核精神。
回顾高等教育历史,但凡被人们尊敬且怀念的,都是锐意进取,敢于为校园创造一片自由空间的教育家和改革者,反之,如果违背教育的基本规律和原则,搞一些形式主义,只会贻害无穷。
总之,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,高校大门紧闭都让人难以理解。堵不如疏,如此简单的治理智慧,相信精英云集的大学不可能不理解,但又怎么都轻易抛在了一边呢?
本文转自于 财新网